每当到了桑葚成熟的季节我总想起小时候在三姨妈家和弟弟吃的那一树的桑葚。那时我上五六年级,三姨妈打电话到邻居家(那时我家还没有电话)让我和弟弟去她家里吃桑葚。到了三姨妈家在我还想着哪里有桑葚,有多少的时候三姨妈指着屋旁的一颗桑葚树说,那一树的桑葚都是给你俩留的,快去吃完。桑葚树不高不大,第一年挂果。低处的桑葚我和弟弟各自摘着吃,高处的一个人拽下树枝,一人吃,过一会再换过来,就这样一个多小时我两吃完了一树的桑葚。桑葚的味道早已忘记,但那已成为我记忆中最甜的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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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众多姊妹兄弟,和三姨妈的关系最近。舅婆和舅爷子女多,舅婆身体不好,长妈妈十几岁的三姐将妈妈带大。妈妈她们小时候三姨妈要去上学,妈妈趴在窗户上,泪流满面的哭喊,三姐三姐……三姨妈心一软学也不上了在家陪妈妈。有时也会将妈妈带去课堂,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学习,当然这也持续没多久,三姨妈的书也念不了了。妈妈常说她是三姨妈带大的,三姨妈给了妈妈部分母亲的照顾和关爱,因此她们之间的姐妹情也有母女情。舅婆舅爷去世得早,或许对于妈妈来说去三姨妈家弥补了部分不能去舅爷舅婆家的遗憾吧。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小时候,去三姨妈家也是我和弟弟最期待的事情,每两个星期有时甚至每个星期我都会和弟弟或者妈妈一起去三姨妈家。三姨妈家离我家并不是很近,骑车需要二十多分钟,而且三姨妈家在环山路的山坡下,去三姨妈家需要经过长长的一段上坡路,那上坡路骑车很艰难,我总是和弟弟妈妈一起推着自行车上去,但是一想到是去三姨妈家呀,从来没觉得那段坡路吃力。有年冬天大雪纷飞,我和弟弟已经好久没有去三姨妈家里,有坡路下雪不能骑车,我和弟弟在雪天里走了四五十分钟就为了去趟三姨妈家。对呀,去趟三姨妈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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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妈家有了好吃的或者好东西总会打电话叫我们去她家。小时候总觉得三姨妈家条件好,好吃的多,长大了才知道三姨妈只是将好吃的都留给我们而已。每次去三姨妈家从来没有空着手回家,蔬菜水果、小零食什么都有。

时至今日还记得有一次从三姨妈家准备回家,三姨妈喃喃的说,这次家里什么也没有,给你们几个核桃拿回家吃。现在想起三姨妈当时得多绞尽脑汁想给我和弟弟带点什么回去,无奈只有几个核桃反而让她难为情了。

从三姨妈家里拿过最多的是蔬菜,三姨妈家有个大大的菜园,夏天的时候菜园里长满了西红柿、黄瓜、豇豆、韭菜、茄子、青菜、葱……每过两个星期三姨妈总是打来电话我们去家里拿菜,每次去的时候三姨妈已经将各种蔬菜摘好、整理好装在蛇皮袋里,这一大袋子的蔬菜省去一大笔买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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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妈家装太阳能洗澡比较早,夏天的时候三姨妈总是叫我们去她家冲澡,这也是三姨妈认为的好东西需要分享给我们。走过长长的坡路到了三姨妈家,吃上一根冰棍,和三姨妈聊聊天,走之前冲个澡,骑着车冲下坡路成了许多个夏天傍晚很欢快的一件事。

三姨妈不仅对我和弟弟很是关照,对其他表哥表姐是一样的。那些年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三姨妈留给大家的青皮核桃,一起吃三姨妈张罗的烤肉,坐在三姨妈家低矮的柿子树上一起写作业,夏天的夜晚一起躺在院子里吹着山风看着满天繁星听着夜里山上大卡车还在拉矿石的声音……三姨妈总是不嫌麻烦张罗我们这些孩子去她家里,有时中午是一顿搅团,有时是一锅热腾腾的烩麻食,但就是这些简单的事情连成了有关小时候记忆的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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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妈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张罗大家相聚了,忽然觉得亲戚们也难以相聚了,是啊,每一次相聚都需要有人背后默默付出,没有了这个默默付出的人相聚也变成了一种奢侈。我和弟弟长大后离家学习工作,去三姨妈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家妈妈总是说去趟姨妈家吧。

去之前但凡姨妈知道我们要去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什么都别带,有时带些牛奶水果什么的总是被三姨妈一顿批评说乱花钱,有时给她钱也总是被她各种推辞。

两年前妈妈在我面前提起三姨妈还没有智能手机,我通过华为的内部途径花了不到六百买了部智能手机送给三姨妈。拿到手机的三姨妈很是感激,不断地说着感谢我的话,其实我很惭愧,一部低配的智能手机远远配不上三姨妈给那些甜与温暖。

三姨妈现在很喜欢拿着智能手机拍抖音、看抖音,抖音里她的生活很是丰富多彩,也希望她的生活如抖音中那般无忧无虑。

作者 | 邢颖 | 陕西人